鹞蓝

很抱歉，孩子们，但这世界的美好的老日子，也许到头了

“在那美好的老日子里，秋叶群岛可是被称为太平洋上的珍珠啊。到了冬天，各地的人们就像候鸟一样从风雪里飞到我们温暖的沙滩上，愉快地散着钱；嘿你知道么，那时候我的理想就是长大后开着父亲的游船带顾客们出海看海豚，做整个群岛上评分最高的导游。可惜啊，十多年前，那群地质学家们说秋叶群岛的火山不稳定，随时可能把我们淹在岩浆里。于是政府撤空了整个岛上的居民，只留了几个军事基地和科研站。我父亲卖了船，带着一家人搬去北新大陆。十多年了，火山没有发怒，只有我想念门口岸边那只老海龟想念得都发疯。所以，大学毕业了我就参加了海军，想尽办法调回秋叶的基地——”

骄阳下的碧蓝海面上，一艘北新的小艇载着四名少年和姚光劈波斩浪地驶向前方的小岛，驾驶小艇的北新海军中士是个在当地出生的健谈的小伙子，听到星潮说她父母曾在秋叶度蜜月后就聊兴就止不住了，一路上快活客串着导游。“你看，今天我不就实现了我童年梦想，开着船给两位可爱的小女士们做导游了么？我们马上要到的岛上有整个秋叶最棒的沙滩、珊瑚和热带鱼。呵，虽然我很想要小费，但我更希望你们能带我上天飞一圈。”

说笑里，小艇冲上了洁白的沙滩。已提前在那里准备着派对的几名北新军人迎了上来。在少年们成为“秩”的那个晚上曾有一面之缘的少将军衔的北新航母舰长现在穿着花泳裤端着鸡尾酒，一副游客模样地张着双臂笑道：“孩子们，真高兴再见到你们！虽然我等不及想听听你们传奇的故事，但你们长途跋涉过来一定渴了，先喝点什么吗？”

空翼笑眯眯地上前和少将拥抱，然后用风刃从椰子树上揪下几个椰子丢给同伴们：“谢啦大叔，虽然我们还没到能喝酒的年龄，但我觉得我也许能偷偷试试？”他冲少将眨眨眼眼，压低声音道，“至于传奇故事——我们得聊聊。”

少将挑眉给出心领神会的眼神，带着空翼走向沙滩的另一端。

到达群岛前，空翼就跟朋友们说过他想和北新军方单独聊会儿。他拿起一杯菠萝鸡尾酒，看着月汐和那名中士游去浅海看珊瑚，星潮直奔向烤肉架，萧晨和姚光正换上潜水装备。待自己身边只有少将时，空翼轻动手指，在四周竖起无形的防窃听屏障。

意味深长地微笑着，夏国的雏凤对着北新的少将举起那个装满果汁、朗姆酒和冰块的菠萝：“Cheers.”

今早出发时，空翼已从星潮那里确证了关于异能研究的新进展。所以，他清楚，不需要费尽心思想考虑言辞，此刻的自己就是最大的筹码。

 

两小时前。

即将起飞的客机上，星潮正检查着自己的旅行包：“孜然、花椒、泳镜……啊防晒霜忘了，空翼你带了么？”她扭头看向才登机的空翼，注意到他那硕大的黑眼圈：“哎空翼你晚上没睡好？你不是特宝贝你的大脑、从不熬夜么？”

就没睡。听到了那两个词以后整了一夜的老本行，他哪有心思睡觉。

空翼丢给星潮一个“我现在不想说话”的无精打采眼神，摸出熊猫靠枕准备补觉。

以为同伴还在因为被撤销雏凤序列而郁闷，星潮赶忙坐到空翼身边：“跟你说个好消息——我们现在可值钱啦！”

“多钱一斤？搭葱么？”空翼从靠枕里露出一只熊猫眼。

“搭俩蒜。”星潮的兴致相当高，“你想想，如果异能确实和基因和遗传无关，但昼影却成功地用异能者的血肉克隆出‘异兽’；而且德伊沙那边不光异能者成群，其中还经常有亲属一起获得异能，这说明什么？” 

“说明火星的土好吃？”空翼嗷地打呵欠。

“当相关性不代表因果时，说明有个真正重要的变量隐藏，”星潮抢过抱枕捶，恨不得开个小讲座，“异能可能直接激发异能！异能者的存在可能使周围的人也变成异能者！”

空翼慢慢直起身来：“哟？”

被这个话题吸引过来的萧晨问到：“这是你想出来的？”

“昨天我是想出来了……”星潮吐吐舌头，“可叶老师告诉我这个假说六七年前已就有人提出过，只不过最近‘基因突变导致异能’的假说被推翻后才受到重视。 ‘异能导致异能’这个假设和数据符合得相当好——虽然算出来的激发概率极小，而且激发的顺序似乎从高向低：‘形’能激发‘物’，但无法激发‘秩’。”

“喔，如果这是真的，异能者就像种子，只要有了一个，说不定就能收获一群——怪不得北新最近老跟咱们挤眉弄眼，”空翼用手肘推推萧晨，“萧哥，你最值钱。我是已经投了八路了，这俩丫头也是军属。今天北新肯定重点薅你。”

听到这里，月汐扭头看向萧晨：“司徒老师那边还没有消息么？……咦你也没睡好么？”

沉默着，萧晨摇摇头，把抱枕揪过来埋头靠着。

 

几天前，当姚光告诉他，司徒信正在帮他找亲人时，萧晨还有点儿缓不过神。

“司徒老师就是嘴巴厉害了点儿，其实对小孩非常好——在他老人家眼里，我们都是些小不点儿，”那时姚光陪着萧晨坐在司徒信的办公室里等结果，顺便给萧晨聊聊司徒实验室的轶事，“十多年前，有个研究生刚入学，就被查出来患了一种非常罕见的线粒体遗传病。这病罕见到至今只发现不到五例，制药公司无法从中盈利，也未曾有人去研究过治疗方法。司徒当时就一拍桌子，把整个科研组的研究力量全集中向这种疾病，整个实验室群策群力，从机理到治愈方法把这种线粒体遗传病掀了个底朝天，硬是在半年内把他口中那‘倒霉孩子’的命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从此，世上也少了一种绝症——呐，当年那学生来了，你要叫她师姐。”

姚光的话音刚落，司徒信就大步流星地领着曾为萧晨做过断肢移植的那名女医师走进来。老教授看看萧晨，啧啧两声摇头：“又是个倒霉孩子。”

那名为吴佳的女医生已是司徒医学组的核心成员，她把几页结果摆在萧晨面前，简明扼要地为他讲解：“抱歉，我们现在没有得到任何有意义的结果。由于全基因组是高度保密的个人隐私，我采用的方法是将你的特征单核苷酸多态性位点和全国的人口-地理数据库进行比较，试图找到你的较近亲属聚居的地理位置。得不到结果两种可能：其一，昼影将你相关的……抹除得比较彻底；其二，你的近亲不在夏国——考虑到华夏人种在全球分布挺广，我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高。”

司徒信哼一声：“北新和西陆的夏国移民都多，可就不肯把DNA数据库跟我共享一下，烦得很。”

 “司徒老大，你要讲道理嘛，谁敢把自家基因库给你？” 吴佳以手附额，想象着多国首脑们在听到司徒信大咧咧地跟他们要基因数据库时冷汗直流的表情。

“不就是觉得我挺会做点儿基因武器啥的嘛，”司徒信满脸鄙夷地嚷嚷，“什么‘亡国灭种’都说出来了，基因武器哪能杀这么干净？我一个合成病毒能干掉百分之六七十的目标人群就顶破天了，更何况用‘有生无命’做疫苗什么病毒不能预防？那些法律系毕业的政客，不懂科学，啧。”

吴佳望天：“老大你行行好，百分之六七十已经很要命了……”

 

客机穿过云层。

听了司徒组的八卦后，空翼向萧晨保证把夏国移民多的几个国家的基因数据库都黑下来，姚光皱着眉头敲空翼的脑袋，警告：基因数据库的敏感性不亚于核武库，绝对不能去碰。一群人的的叽叽喳喳里，月汐发现姐姐突然又开始愣神了。

星潮安静地盯着窗外的云，她在想一个问题——

如果异能者由更高的异能激发……他们那天成为‘秩’，是由什么激发的？

 

秋叶群岛，正午的沙滩上。

几杯鸡尾酒下肚，天南海北地一扯胡通后，空翼和少将都觉得对方简直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可以无话不谈两肋插刀。至少，双方表现得如此。

两人在网上都已经互加为好友了。

“你知道，我已经差不多算是大夏军的人了。人嘛，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空翼眯着眼睛吸菠萝里的残汁，有点无奈地耸肩，“不过，我希望我的朋友们能被足够强大的势力保护。”他向西边的海面努嘴，“万一，那个‘火山’玩意儿，呃，出事了，我不希望我的朋友们被当成挡在前面的武器——那俩小姑娘连枪都不会用呢。”

少将仰头灌下一杯朗姆酒：“放心，你们太宝贵了，没人舍得拿你们去消耗。特么的挡在前面做盾牌的是我们这支舰队，是秋叶军事基地——可不是只有异能者才能干掉该死的异能者的。”

空翼了然地笑笑，点头。

信息不对称。空翼爱死这个信息不对称了。夏国和北新虽然刚刚成为都隶属地球联邦的军事同盟，但彼此间的交流可远谈不上透明。只用一点暗示，对方就以为具有雏凤和“秩”级异能者双重身份的自己早已知道了那个藏在秋叶群岛海面下的秘密。

——那个荒谬的，从少将的言语中渐渐诈出来的，让他想丢掉手里的菠萝尖叫着绕着岛跑三圈拔掉每棵椰子树的秘密。

“哥们，这就是军人的职责。” 空翼带着感同身受的表情拍拍少将的肩，“为什么那些狗娘养的东西不能好好待在它们该待的地方呢。”

“因为，那是一群贪婪、邪恶、充满仇恨的野兽。”少将咬牙切齿地冷笑，“它们已经毁了它们自己的世界，你不会想把我们的世界让给它们。”

咔，空翼嚼碎一块冰。

 

“话说，我以为你们会让两名异能者一起去检查‘通道’，怎么只去了一个？”看起来已有些微醺的少将再去拎了两瓶啤酒过来，“不过，那孩子是你们中最强的，不是吗？话说和这样的，呃，经历特殊的人做朋友你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少将意料之中的反驳没有到来，于是他侧头去看空翼。大夏军年幼的预备指挥官面无表情地嚼完菠萝里的所有冰块，呼吸的节奏稳得一丝不苟。

咽下最后一口冰，空翼拍拍裤子上的沙站起来：“……萧晨那家伙，总觉得我们三个还是吃奶的小宝宝。好吧，我去看看他需不需要帮忙。”

他们转身的时候，晴空下，火山喷发了。

 

深海中，数艘北新无人潜艇的保护下，萧晨和姚光正在下潜。

萧晨通过潜镜所见的景象正实时传回地球联邦和天图的最高层，而对方也通过耳机指挥着两人的行动。

冰冷海水晃动着无机质的暗色幽蓝，干净得见不到一只鱼。望不到尽头的水雷交错成密集阵列，在他们接近时自动让出能容许两人的通道。萧晨和姚光游过时，四周海水中悬浮的运动感应摄像头随着他们转动，仿佛凝视着他们的无数眼球。

幽深海水里，萧晨身边飘过一个硕大的圆球，圆球上隐约可见黄黑相间的三角符号。他屏住呼吸，小心地绕过它，挥手让姚光也避远些。

他觉得有些微的不真实。

二十四小时前，他所知的世界还如他刚走过的阳光下的海滩：温暖、明亮而安全；直到昨天晚上，姚光告诉他，秋叶群岛蓝宝石般的海面底下，深渊连通着地狱。

 

“十六年前，几名军人和天图的科学家在秋叶群岛附近进行科考时，被能量乱流卷入一个奇怪的世界。那里，几个族群间持续数千年的战争正将那个世界拖向末日。人类把那里的智慧种族叫做‘约提’，将那个世界命名为‘它域’。约提们虽掌握有一定的科技，但那里更是异能的故乡……是的，他们的军队，是基于异能者构建的。之后，人类想尽办法封闭了连接它域的通道，但不知它何时会再开启。”

“……不，这不是一个幻想故事。我也希望这只是我下一本荒谬小说的文案，但它是事实。”

“对，这就是你们成为‘秩’之后，全球军力进入临战警戒的原因。如果它域已被战争摧毁，那里的幸存者们很可能会试图夺取我们的世界。有理由相信，约提对人类怀有极深的恨意。”

“空翼之前发现了‘秩’级异能可以轻易操纵电磁波监测信号，这让地球联邦的高层警觉。他们想请你去通道那里检查一次，以‘秩’的感知看看，通道的封锁是否牢固。然而，你知道，消极的防守并不能保证安全。”

“从古至今，没有一场战争的胜利是通过龟缩在坚固的堡垒里而获得的。人类对现在的它域一无所知。明天……如果你能做到，我希望你能将通道打开一个小口，我们两个人过去探察。是战、是和、或是清理一个无人的废土，人类要先了解情况，才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之后的大半个晚上，在姚光说服萧晨后，他们两人沉默而迅速地准备起行囊。姚光解释起在临行前才告诉萧晨这件事的原因。

“事关重大，开启通道前去探查是我们两个人的决定，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地球联邦不想这样做，他们非常害怕约提；我不害怕，‘秩’在它域也是最顶级的异能，我相信你能保护好我们。过去之后，我们提取几个样本就立刻返回、封闭通道。星潮他们不需要知道这些，‘它域’是个太过危险的秘密。”

 

萧晨正将几枚军刺擦好收入背包。他想起星潮那什么都想扒拉一爪子的猫样，嘴角勾了勾，点头。那三个……还是小孩子。

姚光轻轻松了口气。

如果星潮在这里，她不会因为信任姚光而停止发问：为什么被卷入它域的人类可以在那边生存？那个异世界的氧气重力基本物理常数变化不大么？持续上千年的战争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约提会仇恨人类？……

而姚光很清楚，面对它域，你不应该好奇。

 

幽暗深海中，萧晨和姚光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在四面八方武器平台环绕下，一片空空如也的海底。

海水在这里是静止的，颜色深沉如墨。

“这里就是曾经的通道了。”姚光对萧晨说，“那么，按我们之前说好的……”

没有回答。姚光这才发现一旁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身体绷紧得像弓。几个呼吸之后，他才听到萧晨咬着牙发出的声音。

“这通道，是开着的。”

 

“秩”的感知下，那平静得没有丝毫波纹的海底重叠着黑洞般的深渊。

异能的乱流旋转着向那个裂口坠下，萧晨要努力才能稳住自己的能量场。可这本应早已被封闭的通道分明是开着的啊，他甚至能感知到深渊对面一线血红的天空。

而且……

深渊对面，有什么庞然巨物，正缓缓移来。

 

某个瞬间，坠向深渊的异能乱流突然改换了方向，仿佛火山爆发，排山倒海地向这一侧喷来！

骇浪乍起，身后的水雷阵爆得幽深海底亮如白昼，飞沙走石间，跟随他们的十余艘北新最先进的无人潜艇瞬间被卷走碾碎。萧晨卧倒紧贴在海底，右手护住姚光，左手深深插入岩石以固定身形。通讯器中先是杂声，然后一个果决的中年男声响起：“萧晨，这里是地球联邦执政官布劳·亚当斯。我请求你，怎么做都可以，关上那个通道！关上它！”

异能的惊涛里，萧晨“秩”级的能量场渺小如风暴中的一片碎叶。然而，这片碎叶牢牢地将自己插在离风暴眼最近的地方。

萧晨死盯住深渊口，向手中聚集起他能聚集起的所有能量。

他对自己能关闭这深渊并无信心，他也不知道全力一击后自己会怎样。

可他早已习惯了接收命令，然后不惜一切代价去执行。更何况，这道命令，很可能是正确的。

深渊对面，那缓缓移来的庞大黑影，带着毁天灭地的敌意。

他觉得，自己需要挡在它和这世界之间。

 

姚光一把从身后箍住萧晨的手：“不行！”

下一刻，通讯器中传来的命令更改了：“萧晨，放弃关闭通道，立刻回返！保证自身安全，立刻回返，保证你和你的同伴们安全！”

萧晨一瞬的愣神中，姚光启动纳米铠，揪住萧晨，向海面飞速游去。

萧晨回过神来，一手抓住姚光，一手拉上刚刚觉得不对下海来找他们的星潮，破出震荡的海面飞向半空。他的身边，黑烟裹挟着火焰直冲云霄。

空翼和月汐护着北新的那几名军人悬浮在半空中。他们瞠目结舌地看着熔岩吞噬一个个小岛。

天空涌动着灰烬，没有阳光。烧得通红的巨石如雨落下。

秋叶群岛的火山群喷发了。

 

地球联邦，军事总参谋室。

没有人说话。人们看着演示屏上刚刚得到的波形比较图，这张图是他们方才改变对萧晨的命令的缘由。

在萧晨报告有东西正穿过通道时，通道周围的监控器得到了一个略为特殊的复杂波形。十六年来，这个波形曾出现过上百次，但人们曾以为它只是杂音，仅仅加以纪录却未曾警觉。

通道是否在这时关闭，已经不太重要。

已经有东西来过了。很多次。

空调的温度适宜，但这些最高决策者们觉得冷。

就像在深不见底的夜里，你发现了有个地底的缝隙里藏着魔鬼，于是你用最坚固的石头堵住裂缝，竖起无懈可击的栅栏，安排好巡逻的护卫……

你忙了整晚，你以为漫漫长夜即将到达尽头。然后有人问，为什么我们中多了一个人。

 

很久，终于有人说话：“能确定是‘约提’中的哪一支吗？‘婀珂’已经灭族；如果是‘瑟平’，那还有谈判的可能而且我们也应该去谈判；但如果是‘逆安’……”

另一阵沉默。

“它们到底要做什么？现在还没有约提军队活动的痕迹，别告诉我，它们想让火山和海啸干掉我们。”

 

以多个火山为圆心，巨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向远处小黑点似的北新航母群。

被空翼拉住漂在半空，那名少将的目光里带着“另一只靴子终于落下来了”的释然，他按住耳边的通讯器，语调平稳地汇报着当前形势：“我的舰队还有一次齐射的时间。告诉我，该向哪里开火。”

没有敌踪。只有上百米高的一波波海浪，在浓烟滚滚的天空下向远方扩散。

“海底地震吗，怎么可能啊……”星潮的声音抖得不成句，“这样级别的海啸，整个太平洋沿海的城市——”

 

空翼带着少将飞向航母的甲板。就算在“战旗”的模拟系统中，他曾无数次将这只舰队揍到海底，可现在，他面前的每个人，都是真实的。

转身，他对着接天的巨浪抬起手。

然而，面对海洋的暴虐，即使四名“秩”级异能者联手，也只能将航母群倾覆的时间后延几分钟。

航母沉没前，少将把脱力的他们推进战机：“你们立刻撤离，这是我得到的命令。你们离开后，通道旁三颗‘沙皇’级的氢弹会被伺机引爆。”大雪般纷扬的火山灰下，还穿着花泳裤的北新舰长拍拍空翼的肩，“很抱歉，孩子们，但这世界的美好的老日子，也许到头了。”